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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貳拾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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帶著糖爸和我糖回到市裏,我們先乖乖去姐姐家挨了一頓訓。

一向溫柔的姐姐難得這麽嚴肅,直將我們一家子訓得擡不起頭來,從不打招呼失蹤講到帶著我糖翹課曠工,我只覺自己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,十分應該洗心革面、砍掉重練。

糖爸就比我機智多了,他在挨訓時不住用小動作慫恿我糖去抱大腿,小孩子也真是一點就通,立馬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撲到了姐姐懷裏。

“姑姑,抱。”軟糯的聲音配上無辜的表情,在我糖面前姐姐瞬間破功。

糖爸悄悄朝我擠了個得意的眼色,我也悄悄在背後給他樹了個大拇指。

“總之,你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,記住了嗎?”姐姐抱起我糖,總結陳詞。

“明白!”我和糖爸立時正襟危坐,挺直腰桿大聲回答。

從姐姐家吃完晚飯出來,已經8點多鐘了。

糖爸讓我糖騎在他脖子上,和我並肩而行慢慢散步回家。

剛走沒幾步,我終於想起來在丹瓊山忘記問許宣的是什麽事了——他那紫金壺到底是從哪來的?

你要說他是從神秘男手裏搶來的,打死我都不信:那家夥的實力深不可測,敖憶湘在他手上半招都走不過,許宣撐死四舍五入個兩千年的修為實力,打他肯定打不贏;那是神秘男給他的?可憑啥啊?紫金壺這種級別的法寶本就世間難覓全靠機緣,神秘男當初會搶就說明他還是很看重這個法寶的,既是如此他又怎會輕易給人,難不成是他許宣長得特別好看一些?等等,除非……神秘男也是上元魔君的人!

“老婆,你臉色怎麽不太好看?”糖爸察覺到我的異樣,不禁有些擔心。

“老公,我們先不回家,去一趟紅塵公會好不好?”我立即扭頭看他。

“可這個點糖糖要睡覺了啊。”糖爸擡頭看了眼頭頂的閨女,她已經開始揉眼睛了。

“那要不你先帶閨女回家吧。”我想了下好像也是這麽回事,我糖作息時間很規律,睡得早起的也早。

“這麽晚了,你一個人能行嗎?”糖爸剛要點頭,卻又有點擔心,“你的傷剛好,也不知道彼岸花這會是真撤了還是躲在陰影裏伺機報覆,我還是和你一塊去吧。”

我很感動地按住了他的肩膀。

“不修道同志,如果彼岸花真的伺機對我打擊報覆,請問你在場和不在場有什麽太大區別嗎?”我微笑,絲毫不介意戳他心窩,“說這句話的人要是換成姐姐,我的安全感大概就爆棚了。”

“法制社會為什麽要崇尚暴力!”糖爸被我一連噎了兩次,不免惱羞成怒。

“那當然是因為壞人不講道理啊。”我嘿嘿一笑,強硬地將他和我糖趕回了家。

有夜色做掩護,我毫無顧忌地施展妖力飛身向紅塵公會會館掠去。

這個時候會館果然還未關門,向前臺說明身份,很快便有人將我引到了一間茶室裏。

茶室之內,秦霄在泡功夫茶,尹梓凡坐在一側,另一側則是名身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板寸男,怎麽看怎麽像是上門討債的□□。

“姐,你回來啦!”尹梓凡看到我很是驚喜,立馬起身迎了上來。

我見機立刻將他拉到一邊。

“秦會長欠高利貸了?”我小聲問。

“沒有啊。”尹梓凡莫名其妙。

“那為什麽會有□□的找上門來討債?”我將信將疑。

尹梓凡一臉茫然,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,終於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麽。

“搞錯了搞錯了,他不是□□!”他連連擺手,故作神秘地湊到我耳邊小聲道,“我跟你說,那個黑衣人是個很有名的佛修,我打賭你肯定猜不到他是誰!”

“很有名的佛修?總不至於是法海。”最近我唯一聽說過的佛修也就是他了,肯定沒有這麽巧的事。

誰知尹梓凡立即睜大眼睛倒退了三步。

“姐,你其實修過天眼吧?!”他表情誇張,滿眼震驚。

——臥槽?!

我幾乎是立馬撥開他,三兩步沖到了黑衣板寸男的面前。

“你是法海?”我這會也顧不得一旁的秦霄向我頻頻使來的眼色,劈頭就問。

“你是東皇的徒弟?”他不答反問。

“你真是法海?!”我現在心情很激動,也不知是興奮的還是氣憤的。

黑衣板寸男盯著我看了片刻,摘下墨鏡。

“貧僧正是法海。”等他再擡眼時,我終於明白孟師姐當年為什麽會獨獨鐘情於他了。

法海五官端正,雖稱不上俊秀,但劍眉星目,自有一派月朗風清;他目光坦然清澈,內中顯露大智慧,端看形貌便知是佛修翹楚,也難怪初登道途的孟師姐會對他青眼有加。

只是這人……怎麽摘下墨鏡一看便知是佛門子弟,而戴上墨鏡後就瞬間變成了肅殺冷酷的□□?

難不成墨鏡是某種變身道具?

“銀小姐,法海大師此次前來是有事相商,你既然回來了,不妨坐下來一起聽聽。”秦霄終於得空插話,趕忙招呼我坐下。

雖然不知道法海這次來紅塵公會跟我有什麽關系,但前有顧盼和孟師姐的講述,以致我現在對這個人很感興趣,便也應了一聲坐下來。

“秦會長,上元魔君再現人間了。”法海重新戴上墨鏡,剛一開口,我端起飲到一半的茶水就全部噴了出來。

所有人立即扭頭看我,我一邊咳嗽一邊揮手,示意他們不用管我繼續往下聊。

法海也說上元魔君再現人間,難道許宣說的都是真的,三千年前哪一戰上元魔君真的沒死?

若真是如此,那要讓當年殉道的六位仙君和重傷閉關的六位仙君情何以堪?

“據我所知,三千年前仙魔大戰一役,上元魔君被十二位仙君聯手打得魂飛魄散,他可是連一丁點能重入輪回的殘魂都未能留下。”秦霄勉強微笑,眼中有了一絲凝重色彩,“這件事,還望大師再三求證。”

“仙魔大戰一役中上元魔君的確魂飛魄散,他的魂魄幾乎被消滅殆盡,卻也並非一點殘魂都不留。理論上來說,魂魄脫離肉身一段時間之後都會重入輪回,可在一些特殊情況下,魂魄也能脫離□□在人間留存千萬年之久。”法海頓了一下,繼續道,“不知你們可曾聽說過雲曇仙君的至尊法寶,紫金壺?”

秦霄和尹梓凡再次看向我。

秦霄就算了,尹梓凡你看我做什麽?紫金壺被搶的時候你也在場啊,看我有什麽用!

被他們的目光紮得沒辦法,我只得硬著頭皮咳嗽了一聲:“紫金壺我見過兩次,最近一次是在丹瓊山,持有它的人是許宣。”

聽到許宣的名字,法海周身的氣場立刻就變了。

——現在不像討債的了,像是殺人滅口的。

“雷峰塔倒了這麽多年,他也該出現了。”法海聲音冷然,看來除了孟師姐和顧盼,他倒是並沒有忘記仇人許宣。

“雷峰塔?雷峰塔不是關白娘子的嗎,跟許宣有什麽關系?”尹梓凡不解,忍不住小聲問我。

我剛要解釋,他又“啊”了一聲:“不對,竟然有許宣,難道《白蛇傳》是真的?”

聽見“白娘子”三個字,法海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。

他不是已經忘記孟師姐了嗎?怎麽還會對這個稱呼有反應?

“民間傳說都有原型,這很正常,只是當年雷峰塔下壓著的並不是白娘子,而是許宣。”不等我仔細琢磨,法海已接過話將他與許宣之間的陳年舊事簡要講述了一遍。

這遍講述與顧盼講給我聽的大同小異,只是故事裏既沒有他,也沒有孟師姐。

“沒想到當年的大boss竟然是許宣,話本還真是改得面目全非了。”聽完法海的講述,尹梓凡不免咋舌。

“法海大師,你提到紫金壺,莫不是當年上元魔君的殘魂竟都被收集保存在了紫金壺內?”秦霄不虧是紅塵公會的會長,她的關註點始終都在大事上。

“正是如此,許宣持有紫金壺更加證實了我的推測。”法海繼續道,“紫金壺既能收斂魂魄又能煉化魂魄,上元魔君以此法寶棲身,只需授意其他魔修不斷以紫金壺收集魂魄就能快速助他重塑修為。”

“如果真是這樣,那之前那個煉丹術士會持有紫金壺也就說得過去了。”尹梓凡猛一擊掌,瞬間想通了前因後果。

煉丹術士是彼岸花的人,彼岸花又以上元魔君馬首是瞻,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助上元魔君重回人間肯定是再正常不過的;只是……如果上元魔君能再現人間靠的是彼岸花的功勞,那他為什麽剛恢覆一點元氣就要對如此忠於自己的組織痛下殺手?

總不能只是因為他一時不高興吧?

“如果上元魔君真的已重現人間,紅塵公會自然不會坐視不管,畢竟如今早已是太平盛世,容不得他再肆意張狂。”秦霄肅容沈聲,片刻之後卻又看向了我,“那個……銀小姐,現在情況特殊,請問你是否有辦法聯系到令師尊?”

……敢情留我下來,就是想借翠華山的助力來撐紅塵公會的門面?

“我師父你就別想了,我那些沒叛出師門的兄弟姐妹倒是還能求他們過來幫幫忙。”想到孟師姐,我又忍不住看向法海,“當年的西湖畔,真的只有你和許宣?”顧盼也就算了,可孟師姐……如果真的曾經愛過,當真可以忘得一幹二凈?

“只有我和許宣。”法海的表情掩在墨鏡之下,我一點都看不見。

我還想再問,法海突然右手一翻,就見一個古銅色的缽突然出現在他手裏。

須臾之間就見一只蝙蝠破窗而入,被他吸入了缽中。

我們迅速圍上前來,發現這只蝙蝠妖氣微弱,修為百年不到,連內丹都不曾形成。

“這是許宣的耳目,看來他已經察覺到我們的動向了。”法海皺眉,隨即念了一聲“阿彌陀佛”。

還不等我反應過來,就見缽裏紫光一盛,這只小蝙蝠妖的修為瞬間就被吸了個精光,恢覆成了一只普通的蝙蝠。

“餵,你這也太過分了吧?”不到百年的修為也是修為啊!

我們和人類不同,短暫人生中如果沒有靈光一閃,可能到死都窺不到道途的門徑——這只小蝙蝠如今要重新修行,很可能不會再有當初的機緣,也就是說它也許再也成不了妖了。

“在現在的世道,修魔也是修行,但助紂為虐便是傷天害理了。”法海絲毫不為所動,“它既追隨許宣便是步入歧途,我讓它重新修行也是為了它好,以免日後折損功德。”

我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,心想以後一定要告誡幼兒園的小蜘蛛見著他繞道走,看他這樣子,好像是那種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主。

不過講真的,他應該也不會去幼兒園這種地方吧?畢竟他如果去了,老師們說不定會立即打電話報警將他帶離現場吧……

也不知道孟師姐當年遇到他的時候,他是不是這個樣子。

小蝙蝠被法海放出缽後,用力朝墻連撞數次,明顯就是因為絕望而想要自殺。

我看著有點於心不忍,便叫紅檀將它收進了盒內。

“別想著自殺了,我會給你一次機緣。”聽見我說的話,小蝙蝠在盒子裏漸漸安靜下來,“這次你千萬記得認清形勢,別再站錯邊。”

它“吱吱”回了兩聲,我便讓紅檀帶著它隱入虛空。

“你的法寶竟然已經有了靈識?”法海看見紅檀,也很驚奇。

“不要羨慕我,畢竟我的法寶除了有靈識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。”我一派坦然。

——君上,我好歹是你的血器,你倒是誇誇我啊。

腦海之中,紅檀十分委屈。

可問題是,你就一個裝魂魄的盒子,我還能怎麽誇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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